
“言语”就是我们说出去的话,说出去的话跟大风吹到有洞的地方就会响是不一样的。风吹出来的只有“声”,没有“音”;而言语说出来,不仅有“声”,还有“音”。
“音为声之韵”,音是声的余韵。所以我们有一个典故叫“余音绕梁”。说到这里,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读我之前的一篇文章《音声之辩》。
夫言非吹也,言者有言,其所言者特未定也。果有言邪?其未尝有言邪?其以为异于鷇【kòu】音,亦有辩乎,其无辩乎?
庄子首先就告诉我们,言语和吹万不同。言语后面有个语意,也就是我们说的“话里有话”,你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。
每句话说出来都有一个特定的意思,但是每句话都是逻辑不变的真理吗?并不一定。
所以人吃饱饭了没事干,就喜欢嚼舌头、聊八卦。各有各的理论,各有各的套路,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,但都没有确定的道理。
“果有言邪?”每句话说出来,真的有真实性存在吗?如果你故意说谎呢?所以一句话说出来,说了就说了,说过就没有了,因为言语本身就是空洞的。
所以我们说,我们人啊,尤其是研究哲学的,都以为自己讲出来的话是真理,但是呢,只是听起来像是真理,跟蛋壳里面雏鸟的叫声没有什么分别。
庄子在这里把诸子百家,包括他自己在内,全部批判了一遍。
你说出去的话,真的就是真理了吗?用逻辑来推理一下,还能不能再产生一个逻辑呢?也就是说你的逻辑够不够严密?真的就无懈可击了吗?达到了最高的真理了吗?
庄子讲这一段,用佛家的理论来理解的话,就是“旋陀罗尼”,言语就是旋陀罗尼,是个总持法门,一切的咒语都是旋陀罗尼。
有的人认为,他会念咒语,很厉害。其实咒语每个人都会念,就好像我见了你,只要“嗨”一声,你就笑了,因为你懂我的意思了。农村人喂鸡喂猪的时候,也要念咒语,一念猪和鸡就跑过来吃食了,这些都是旋陀罗尼。
所以,声是无常,说过就不存在了。那庄子告诉我们这一段的意思是什么呢?只是说文字语言都只是指导你了解形而上的道的,切不可执着于文字语言。
道恶乎隐而有真伪!言恶乎隐而有是非!道恶乎往而不存!言恶乎存而不可!道隐于小成,言隐于荣华。
道是无所不在的,没有哪个地方是遮起来的,因为这是天下之公道,你我拿到的应该都是真理。
那为什么有的人会认为我的是正道,你的是邪魔歪道,连强盗也说“盗亦有道”。为什么会有这些是非出来呢?
其实,言语说出来就是大家懂的,可以人类很可怜,无论是哪种语言,中文、英文、日文等等,都不能完全表达人的思想,所以人与人之间永远都会有误会。
言语本身说出来就是要大家都能听懂的,但是说出来之后呢,大家反而更迷糊了,更不懂了,这就变成了是非。
那世间的真“道”我们要去哪里找呢?孔子有孔子的道,墨子有墨子的道,百家争鸣,都说自己是正道。
但真正的道就只有一个,就在这里,就在当下,因为道无所不在。就像《金刚经》里面,说如来佛祖:“如来者,无所从来,亦无所去,是名如来”,他本来就在这里。
而言语呢?是无常,说过就没有了,就空了。所以过去心不可得,现在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。何必要说你的不对,我的才是真理呢!真是太笨了。
但是对于世间的是非与真理,尤其是这个“道”,哪个不好胜争个真假呢?所以庄子最后告诉我们“道隐于小成,言隐于荣华”。
一个人要是有点小成就了,他的话就会被奉为真理。这就像有的人说的:“有钱人放屁都是香的”,话糙理不糙。但是真正的大道就会被遮蔽。
有些人,话说的很漂亮,但背后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?大家自己琢磨去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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